纸鬼白沉着脸。
    因为魔女在镜子里看见他的时候，脸上首先浮现的表情，竟然是恐惧。
    他曾经想为了她杀掉身为恶龙的自己，她为什么要害怕他？在这个世界上，只有他是对她最好的。
    但是她貌似把他划到了敌人那一栏……怎么，她还想要杀了他不成。
    “宝贝，哥哥要离开一段时间。”他从后面搂住她。
    魔女回过头。却什么也看不到，只好望回镜子。
    如今，她只能通过身前的镜子，可望而不可即地打量着投影。镜中，小男孩抱着她，宽大的黑袍垂下来，搭在她身上，将她半掩在阴影里。
    “你要去哪？”她不再恐惧，注意力被他说的事情吸引。
    她知道自己刚才害怕了，这让她有些恨自己。
    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：“别担心，不会耽误到这边。你只管去追杀浪漫，自会有人保护你的安全。”
    魔女眼光流转。
    果然除了魔角之外，哥哥还留了人。
    那个人是谁呢？
    就算问他也没用。所以她也不问了，十分干脆：“那祝你玩得开心。”
    “我一点也不开心，我想和你在一起。”他说。
    “那你又不出来？”魔女冷笑。都快一年了，黄花菜都凉了。
    纸鬼白无奈。
    根据魔戒法则，只有她遇到生命危险，他才能现身——这样的事，他自然希望她永远也不要明白。
    他忍耐了这么久，对她这样好，她的心却不在他这里。
    怨恨导致恶龙心里转起了一个坏念头。他决定获得一点什么，哪怕只是口头上说说的。
    于是，男孩微扬下巴，表情轻蔑：“你是真心喜欢这个人类？”
    魔女好像暂停了一会儿呼吸。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她选择装傻。
    “你可以喜欢他，我允许了。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三件事。”他说道。
    “我还用得着你允许？”她本能地反驳了一句，心里陷入疑惑与警惕。
    男孩语气戏谑：“我是你哥哥，不经过我允许，你以为你能随便带人回家？”
    魔女撇嘴：“你现在是在代替我哥哥说话吗？”
    “……我就是你哥哥。”男孩有些恼火，他就是没那么完整，看起来年纪小了一点而已。
    “看起来不像。”她说。
    “人不可貌相。”他说。
    “行，算你是。那谢谢你允许了，说出你的条件。”魔女发现她还是很喜欢跟年幼的纸鬼白说话。
    实在是太可爱了。
    什么关青月、纸鬼白的，她现在眼里只有小白。
    “第一，你要先说你爱我。”男孩道。
    “第二呢？”
    “你先完成第一。”男孩盯着她。
    “——爱你。”
    魔女也没怎么犹豫。看着小男孩这么乖巧的脸，她简直毫无心理负担。
    “说全。”小男孩不苟言笑。
    “…我爱你。”这回魔女稍稍犹豫了一下，但还是无法抵抗这张幼脸。说完就赶紧跳到下一句：“第二？”
    “第二，不管发生了什么，你心里都只能最爱我。”
    这下魔女又露出了一丝羞涩。
    如果可以的话，她真的很想永远跟小白在一起。
    可是他总是躲着她……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，又说要走。
    如果他能留下来，就算是要为了他甩了凡人，她恐怕都办得到……
    关青月固然很像哥哥，但眼前这位才是她真正的哥哥。脸蛋更是年幼娇美版本的，可爱无敌。不是正常人能拒绝的小宝贝龙。
    “你放心我永远最爱最爱你。”魔女变得活泼起来。也是在这一刻，彻底拜倒在了幼龙膝下。
    小男孩嘴角轻扬：“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。”
    “我记性最好了。”她盯着镜子，想要记住哥哥现在的模样。
    她其实很舍不得他，但什么都说不出来，因为清楚他铁石心肠，一旦做出决定，就不会临时改主意留下。
    不然的话，当初也不会那么决然地消失快一年。
    “……你记性最差了。”小男孩一阵无语。
    “不如接下来说说第三条是什么？”
    “第三，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这个人类上床。因为你是我的。你的身体，你的灵魂，你的心，都是我的。跟这种徒有其表的小白脸，玩玩也就算了，绝对不允许当真，明白？”
    魔女：……
    他竟然能够接受她玩别的小白脸？过去这十八年倒是一点没看出来。
    ——除非关青月就是拥有另一半魔角的哥哥。
    见魔女不回应，小男孩挑眉：“答应我。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。”
    ——怎么又感觉不是同一个人了。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总之，魔女还是做了听话的好孩子。
    **
    魔女离开后，镜子里的男孩却没有随她淡去。一起消失的，只有脸上的笑容。
    【我需要你。】就在刚才，他收到了一通鬼来电。
    美洛蒂遇到了麻烦。
    在这个节骨眼上，只有他能站出来最后拉小恶魔一把。他所做出的选择让他觉得很不舒服，但正确。
    【到你上了，全部都拜托给你了。】
    虽然妒火中烧，但他还是对凡人留下了嘱托。这大概是最后一次，也是最郑重的一次。
    再见了，亲爱的小恶魔。
    男孩闭上眼，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。